一念烟火
文中设定：无羡身死，没有献舍，没有归来。
剧版忘羡，情节改动，人物ooc。
be爱好者，虐就完事了，快乐一下自己再说(இдஇ; )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一念烟火
夜半忽闻幽咽箫声，寂寂黑夜，一念悄然上眉头。
已经三年了。
静室彻底静下来，已经三年了。
记得最清楚的是怀桑，他前几日寻我去喝酒。
酒过三巡，他脸上浮起些许醉意，话也啰嗦起来，不似人们口中说的那个城府颇深的聂家家主。
他唠叨来唠叨去，从祭刀堂砖石不稳得寻个新址到何时给金氏小家主说门亲
忽然，他没前没后地问了我一句。
“你最近有梦见他吗？”
我没有回答，低头抿了口茶水。
他看向我，眼睛里亮亮的。
“已经三年了……最初总能梦见他，但他总不愿回头看我……今年却是一次都没有了，可能他不愿意再见我们……我问了术士，他们也说不清是什么意思……”
他自说自话，又含糊说了些什么，最终不胜酒力，靠在酒桌上睡熟了。
将他送上聂家来接人的马车后，我没有御剑，沐着月光静静往回走。
路上很安静，不时有仙家子弟经过，恭敬行礼喊上一声仙督。
我代兄长行仙督一职，将金光瑶余党料理干净，整肃世家风气。直到不久前，兄长出关。
他仍是那般端正温润，他说，接下来的事让我来吧，忘机你做了很多，需要好好休息。
亲手杀了那个人后，我们没有再见到他笑过。
“阿瑶真的想杀我吗……他，到底有没有？”
那个凉意入骨的黑夜，大哥靠着立柱滑落在地，看着已经冰冷的躯体喃喃自语着，发了好一阵子呆。
空气安静了许久。
到底没有人能回答他。
“终究是错了，我和阿瑶，我们都错了。”
大哥的语气无力却又释然，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。他古怪而凄然地一笑，倒转朔月血迹未干的剑锋，猛地向胸中刺去。
避尘及时出鞘劈开剑锋，但光洁的臂上还是落下一道血痕。
一向端正自持的大哥终于嗬地一声哭了出来。
一根稻草也能压死一匹骆驼，金光瑶倒台并不突然。
仙督夫人莫名去世，娘家人得了消息立刻气势汹汹上金家讨说法。
此时几封告发信恰到好处地寄到各大世家，信中将仙督所作所为一一列出，另附有证据和证人证词。一石激起千层浪，一信牵出陈年旧事。
在铁证面前，功绩卓然、前途大好的金仙督骤然失势。
事做尽，难免露马脚。
真相和话本里的故事一样，细节不重要，主线看起来水到渠成，看客满意就行。
怀桑最初神神秘秘找到我，将全盘计划告诸于我后，他说，忘机兄，我需要一个帮手。
我问，为何是我？
他答，为了一个真相，一个公道。我曾有过一个众叛亲离的朋友，你竭力护他周全，我选择信你。
他收扇，深深向我作了一揖，抬首，深不可测的目光中藏着一丝阳光。
他问我有没有梦到过你，其实是有的，很多次。
我看到你回来了，寄于一个十六七岁世家庶子的身体。那个孩子手中轻举竹笛，笛子可能是现劈的，音色很粗糙。他学着你的样子，有模有样地吹笛御敌，笛声呜呜咽咽的不成曲调。不少世家子弟在旁边嘲笑，无非是说笛声难听得能把鬼吓跑。
我却听得入神了，
你吹着那支曲子……
有个直觉告诉我，他会是你。
婴，我在梦里轻声而肯定地唤着你的名字。
那个孩子手腕的触感是如此温暖而真实，纤细的青丝鬼使神差地从我的唇边轻柔拂过，发间那丝莲香如远处明灭的烟火，隐隐撩拨着我。
即使在梦中，我依然清醒，你已经走了，走的那么坚决，吝啬得连一缕发丝都未曾留与我思念。
“蓝湛，你放手吧。”
不。
转头而来，那个少年脸上却是你坠崖时平静如深渊的面容。
温热的鲜血淌过那双不再流泪的眉眼，无怨无恨，嘴角噙着轻飘飘的笑意。
我所期盼的，是你的痛苦。
一切都尘埃落定了，你的冤屈洗净了。
但是你不会回来了。
怀桑研究过复生之术，献舍，但相关书卷都已散佚。最终这事不了了之。
已过亥时，楼间灯火次第暗下。
云深不知处陷入沉睡。
纷繁相争的世间终会有归于平静的时候。
一切 都尘埃落定了，我也要歇下了，婴。
月色皎洁，流至案前。我抬手点了身上的几处穴位。随手捡起案头放着的你抄的家规翻看。不过三年，纸张就已发黄了，然而字迹如初。
云深不知处内不可夜游，不可喧哗，不可疾行
云深不知处内不可戏水，不可吹口哨
云深不知处内不可交往过密
云深不知处内不可乱用抹额
…………
手一颤，纸页垂落于地。
经脉倒流引发的灵气反噬，发作的比想象中的要快。
无边际的阿鼻地狱，撕裂般的疼痛如同没有实体的炼火，一寸一寸灼上躯体。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燃烧和毁灭。
我咬牙喘着气，在痛苦淹没我之前伏在案上拉开了暗格。
里面静静躺着一帖符篆，这是你给我的最后一帖。
指尖一颤，将所剩不多的灵力全部流转其间。符咒驱动，在金色闪烁的模糊影子里，我又一次真切地看到了你。
在那个没入云间的高崖上，没有烈火，没有混战，没有旁人来打扰我们。
你说，蓝湛，你放手吧，我要走了。
不，我不会放。
我会牢牢抓住你。
身上一轻，我带着他从崖上急速地坠落，坠于云间，像坠落在一个烟火斑斓的梦一般。衣袖在空中翻飞，如同狂风中展翅飞翔的蝴蝶。
“你还是这么傻……
蓝二公子还是这么，又闷又傻。”
在急速下坠的风景中，你反握住我的手
莞尔，如初见
*
思追披着一身晨露来静室问安。
敲门许久无人应答，只听见室内有几不可闻的扑棱声
冒犯了。
少年将门推开一丝缝隙。
呼
呼呼呼
起先是一只，继而一片，一群——
无数金色蝴蝶幻影汇成一道光流，从门隙中轻盈飞出，时不时有几只撞上少年青蓝色衣袖。
这些蝴蝶幻影在轻飘飘的滑翔着，飞舞着，轻柔得仿佛能在心头激起一丝悸动。
少年大惊，抬头极目看向空中。
纷扬，漂浮，寂然落下。
仿若那年天晴，微风再起，彩屑飘落伞下。
评论